父亲是大山也是大轮回

昨天晚上，我刚从大秦岭回来，尽管双腿没有跑多少路，可还是感觉到很累很累。心想躺一会儿洗个澡，准备积蓄能量夜里再看欧洲杯。可就在这时，妻子的手机响了，是信息的声音。当时我没在意，因为妻子的手机自从几年前买了基金，就再也没有消停过，几乎天天都有消息，不是说投资能赚大钱，就是预祝什么节日快乐。不过这回我算失算了。妻子一看对我说，是儿子发给我的。这小子，现在也知道他老爸不开手机的毛病，也知道有什么要说的就告诉老妈。

我问什么内容？妻子显得很神秘，说我自己看了就明白。我知道不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。所以结果妻子的手机翻看，原来儿子说今天是节，所以特意发短信预祝我节日快乐！如今的节日很多，说心里话，我能记住的却很少，也就是那些传统的节日。什么母亲节，父亲节，还有光棍节，特别是圣诞节，内容知道，但是到底是哪一天，我就说不准确了。我知道很近有个父亲节，可我还真的不知道就在今天。

儿子说，父亲节里快乐，保重身体！看来儿子的确是长大了，昨天就是周末，没想到儿子竟然还能记起来给老爸发条短信。尽管这条短信不低什么。可是我看了，心里照样是暖洋洋的，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意和自豪。过去我总想，儿子就是我的作品，可有一天儿子说，他是我们的名片。后来细细一想，还是儿子的感悟更深刻一些。天下大概就是这样，生命的传承有时候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完成涅槃的。

看完儿子的短信，我忽然想起来自己的父亲。我也想发个短信预祝节日快乐，可转念一想，老父亲今年八十好几了，眼神不好，再说了，我发了短信他也未必就能看到。打个电话吧，又觉得不妥。所以躺在床上竟然没有了睡意。

妻子看出我的心思了，她说时间还早，要不出去转转，看看能不能给老爸买点什么纪念品。妻子就是这样，很多的时候总是善解人意，所以几十年了，我们总算是默契。也许生命的认知也就是在这样的相互理解中才能完成。既然妻子有建议，我自然是不能怠慢。躺了几分钟，尽管双腿还有些灌铅的味道，可是心里却已经鼓足了勇气。用凉水洗了一把脸，我就和妻子一起了宾馆。

省城的晚上和白天几乎没有什么两样，空气似乎被热浪凝固了一般。尽管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，可是看到大家几乎把身上能减的衣服全都减掉，可还是有些忍受不住酷热的煎熬。可能是白天在秦岭山里我有点中暑，这会儿反倒觉不出有什么不舒服。我们住的是很小的旅馆，附近没有大商店，不过有一座大型超市人气很旺。平日我也喜欢去那里边。东西很全，虽说缺少奢侈品，可是很多东西还是挺实惠的。

来到超市，可能是周末，看起来比平日的人要多出很多来。不过里边的条件不错，有空调，所以温度很适宜。妻子问我想给老爸买点什么？我哪里知道呢。我顺便说就随意看看吧。我尽管没有给妻子再作进一步的解释，但是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朦胧的感觉。做儿子的，其实很多时候用不着刻意，也许随意的选择就会是父亲开心高兴的。

我过去很多年里喜欢读心理学，尽管当今的心理学已经快用哲学替代了。但是我还是固执的坚持认为，生命有时候还是有遗传基因的。特别是父子，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。可能是父亲是一座山，因为有了这一座山，当做儿子的走到山顶，自然会发现，俯瞰世界，原来很多图画竟然会是那么的波澜壮阔，那么的令人陶醉。

父亲是老中医，患糖尿病也该有三十多年了。按照当今医学的观点，父亲早该有很多麻烦的并发症。可是我发现，父亲在对待自己的糖尿病时，有着很多有悖当代医学教条的举动。因为遗传的缘故，我也患糖尿病有十几年了。大概是我考虑到自己还年轻，所以有时候也不敢按照父亲的观点去调理自己。

糖尿病传统的观点是不能吃糖，甚或连含糖比较高的食品也要限制。说来也有意思，我们家父母和我都和这个麻烦的病有缘。所以小妹在多年以前在医院内科上班的时候，偶然的机会她要求进修内分泌。当时我想，家中有这么一个大夫，不管对谁都是有好处的。可是事物的发展很多时候并不是想当然的事情。就因为小妹是内分泌的大夫，所以我们经常为了治疗糖尿病的事情争论不休。

老爸尽管血糖很高，一天到晚都是凭借注射胰岛素来维持的。可他却喜欢吃甜食。经常让我去给他买家乡的水晶饼。水晶饼的确是个好东西，想当年我也喜欢吃，而且一次能吃一斤多。可我每次给老爸买回来，总是少不了小妹的埋怨。作为医生，也许小妹没有错。但是作为儿子，我想自己好像也没有错。

不过父亲似乎从来也不参与我们兄妹之间的争论，该吃的时候就吃，该喝的时候也就喝个不停。直到有一回，我发现父亲在家里没完没了的吃甘蔗，我就有些真的担心了。正好那天家里就我们父子，我说既然患了糖尿病，该节制的时候还是要节制的。结果没想到父亲给我上了一课。

父亲说，糖尿病本来就是消耗性疾病，如果我们再不及时补充，那么机体的营养会从哪里来呢。本来就尿糖，可还不允许吃糖，那么肝脏和心脏的糖元怎么解决呢。现在很多人其实走的就是误区。为了不尿糖，所以就不吃糖了。这样简单的截流只能让人的机体出现更大的问题。我是学哲学的，父亲这么一说，我忽然心里也开朗了不少。是的，不能因为水渠有漏水的地方，我们就不放水进行灌溉了。不漏水了，可庄家也就不会有好收成了。

听父亲一讲，觉得道理很简单，可是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不懂呢？后来我想，不是不懂，是没有人敢拿传统做实验。毕竟生命的认知很多时候是凭借着一种惯性的。用小妹的话说，去他们医院治疗糖尿病很主要的标志就是把血糖降下来。如果按照老爸的逻辑，那她这个大夫还不被患者给吃掉。

想想也是的。其实很多发明中创造也就是在随意之中获得的。好像青霉素就是这样发明的。当时科学家是在研究别的东西，可发现试管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的附着物，而且竟然杀死了试管里顽固不化的病毒。后来化验分析，才知道就是青霉素。有了青霉素，当时几乎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生命观念。

还有我们现在喜欢喝的可口可乐，当时是因为工作人员不小心把做实验的盘子打翻了，把很多元素搅混在了一起，结果就成了今天的可口可乐。我知道，父亲作为医生，他对生命是很严谨的。也许他的思考也只能在自己的生命世界里进行验证。不过我一听就觉得我应该跟着父亲的思维去走。

在我们家，也许就是遗传的原因，我和父亲都是特别的注重口福。记得我小的时候，社会还不像今天这样的张扬，人们的生活水平还没有今天这样的丰富多彩。不过父亲还是想着法子和我一起去从大自然中寻觅美味。我记得在我读小学的时候，到了暑假或者是寒假，我总是要被父亲装备一番，走进大山去打猎。有时候空手而归，但大多的时候还是很自豪的，因为成果斐然。

可能也是一种习惯，也可能这就是生命的一种必然。尽管我少年时代家境一般，但是我却养成了喜欢吃肉的习惯。到了今天，尽管大夫说，我的血脂很高，糖尿病不能吃太多脂肪分类的食品，可是我见了红烧肉之类的美味，就会一切不顾，就会把生命的叮嘱放在脑后。海阔天空的猛吃一顿。

我和妻子在超市里转悠，突然我看到了一种特别精致的小水晶饼。尽管我对美食也算有研究，可是很小的水晶饼我还是*一次看到。我很好奇，走过去问服务员，这种水晶饼有什么特别吗？服务员说，内容都是一样的，就是小了一点，可能老人吃起来要好一些。也就在那一瞬间，我决定了，这就是我要给父亲在父亲节里送的礼物。

我一下子买了五盒。当时妻子眼睛瞪的老大老大的。说我是神经了，还是傻了，怎么给老爸买这么多水晶饼。要知道，家乡的水晶饼，内容除了少量的青红丝之外，留下的就是冰糖了。不过我也不想和妻子争论，因为按照逻辑，按照现行的医学规则，我是说什么也争论不过的。

我们在超市里转了半天，很后也就买了这五盒小的出奇了的水晶饼。走出超市，妻子还是不乐意。问我是不是也给自己买了。我神秘一笑，其实妻子的问话也是多余的。在我们家，我和老爸永远都是同一条战线。什么时候还分过彼此和你我呢。

回到宾馆，妻子说，就不能给父亲买点别的什么纪念品，非要买这样的食品。这对父亲的身体没好处。我也不和妻子争辩，不过做儿子的，我知道，我的这写东西虽说不贵，可是很和父亲的心意了。今年早晨我刚一睁开眼睛，就想着给父亲打个电话，因为中午我们就的往回走，我想问问父亲还有什么想要的。

电话拨通了，我说今天是父亲节，还想要点什么。父亲说什么都不要了，要是有无糖的水晶饼就买点回来，大家都可以吃。哈哈！我一下子坐起来。家乡的水晶饼就是用糖做的，要是无糖了，那也就不叫水晶饼了。我告诉父亲，说我发现了一种怪异的水晶饼，很小，但内容不变。父亲一听很是高兴，说这样就好了，不要别的了。还问我什么时候回家。看样子他老人家是一刻也不想等了。

父亲在我小的时候他就是家里的一座山，没有这山，也许就不会有家里今天茂密的生命森林。如今父亲老了，我忽然发现，父亲也是轮回，没有这轮回，家里少了生命传承的神秘和快感……